再次回到分部大院,投入緊張的培訓(xùn)中,產(chǎn)品如何好,未來多廣闊,生活多么美好!一切都那么欣欣向榮,只是在吃飯的時候看著饅頭,還有土豆白菜湯,心里有點酸楚。
第五天,中午,不知道朋友給那兩個帶著我的老師說了什么,他們沒有那么緊盯著我了,我請朋友去飯館改善伙食,我們來到一個離大院不遠的餐館,點了幾個涼菜一只雞,一箱啤酒。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我問朋友:“小何,你真的能讓我發(fā)財嗎?”
小何想了想:“一定能,我們又不是傻的?!?/p>
我說:“好,我們再干一杯。”然后我告訴小何我的想法:“你們這個跨國的大公司是個傳銷組織吧?”
他說:“我們不一樣,我們是直銷公司,你在課上也聽了吧,和傳銷不一樣。”
然后,小何我的想法,我不會加入這個國際直銷公司,不想發(fā)這個財,謝謝你在看到一個發(fā)財機會的時候想到了我,叫我過來,但是你發(fā)現(xiàn)的這個機會,對我來說不是一條的好財路,而且就算最后能發(fā)財,我也不想過現(xiàn)在這樣天天白菜湯的日子,人生能有多少天你算過嗎?一共才三萬天,花一天少一天,我不想這樣過,你也不能這樣過,我們走吧,我們?nèi)ケ本?,我們賣烤肉去,至少天天有肉吃,說不定還能找個女朋友。
他拒絕了,還勸我別放棄這個機會,越晚加入成功來得越遲。
我說,雖然在培訓(xùn)課上講的都對,對于事業(yè)是應(yīng)該堅持,拼搏,奮斗,相互團結(jié),友愛,鼓勵扶持,但你的方向不對,這條路是錯的。想吃到甜美的蘋果,你種樹,精心培育,澆水,施肥,等個三五年,可你種的是榆樹,你怎么能吃到蘋果,白白浪費時間,你們這里的大院就是一個小社會,人人稱呼對方為老板,經(jīng)理,久了也認為自己就是老板了,感受到了平常沒有的那種尊重。大家都是從眾心理,都活在一個特定的環(huán)境中,不準有不同的聲音,一點懷疑的想法都會被眾人磨滅。但這和諧友愛的環(huán)境都是虛假的,是人為營造出的幻境。
我們一起回了大院,看著同事熱情洋溢的臉,他們到底是怎么想的???今天又有一個新人來報道了,我的房間被騰出來讓給了新人,我和兩位督促我學(xué)習(xí)的老師,還有位30歲左右的大姐四個人住在一起,這位大姐能說會道,張嘴閉嘴都是產(chǎn)品如何如何的好,我懷疑她能把產(chǎn)品說明書都背下來,兩位老師也是一臉的認真的聽著她的絮絮叨叨,不時地表示認同,鼓勵,建議。我看這架勢,我也得表示表示,隨即插了幾句話,大姐講起來更是帶勁。入夜,睡在我上鋪的老師悄么鉆到了大姐那里,我沒敢出聲,一動不動裝睡,到他又悄么回到我上鋪,才迷迷糊糊睡著。
早上,新來的同事,眼睛帶血絲,可能昨天沒有睡好,眾人殷勤的幫助他習(xí)慣,給他拿拖鞋的,給他拿水杯的,問寒問暖的漸漸新人露出了笑顏,和大家打成了一片。在廁所我剛好碰到他,我問他:“想不想跑?”
他說你是誰???我說我比你早來幾天,我正在計劃跑路,這幾天就走,你想走我?guī)阕?,他說他不能走,他進來是找他姐姐來的,他姐姐一個月前來柳州,是加入了傳銷,他這次來找她,是來帶她走的。她姐姐在另一個分部,交換了電話號碼,卻只打過一次電話,是在我來到北京之后,那時他姐姐還在公司說什么都不肯走。
我可以出門轉(zhuǎn)一轉(zhuǎn)了,在大院門口的商店買了幾瓶可樂,帶給朋友和兩位老師,建議出去溜溜,他們說一起,我們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朋友的心情有些低落,他是看出來了:我在為跑路做準備。
晚上,再聽完大姐的長篇大論,我們睡下了,大姐就睡在我對面,斷斷續(xù)續(xù)的我聽到大姐蒙在被子里嗚嚶,她哭了,剛才還挺正常的興高采烈的討論,怎么過一會就哭了,我沒有吱聲,誰都難處,也許她想到了過去,也許她看不到未來。盡管我沒多說,可她上鋪的另一位老師卻下來安慰她,而我上鋪的卻沒有動靜。這一夜,我又是在他回到自己鋪上,才迷迷糊糊地睡著。
早上,我告訴朋友我明天早上就拿著行李走人,今天中午,我請客去吃個散伙飯,他勸我別走,我說我打定主意了我要回烏魯木齊了,說完就走開不想聽他勸阻。
大院門口一直都有人值守,進來不怎么管,出去時總是問我干啥去,主樓的窗戶外面是別人家的院子,不太好交涉,房東的那個窗戶外倒是一條路,可房東的門進出都上鎖,這幾天就看過一個人進去,有沒有人都不知道。還有房東對面的小二層也不好進,都是進出上鎖,這個小二層有間房是街對面一個五金店的庫房。我??吹轿褰鸬昀习暹^來取貨,我想到一個辦法出門就是幫那個老板搬東西混出門,再撒腿跑。
我早早洗了個澡,換好衣服,就在食堂邊的過道轉(zhuǎn)悠,等那個老板,功夫不負有心人,那老板果然來了,但不是一個人,另一個看起來像是他的客戶,我走上前要煙,那老板白了我一眼,我裝作沒有看見,解釋到實在沒有買煙的錢的,那老板看看了我給了我一根真龍,想了想把那半包真龍都給了我,他們打開了倉庫的門拿了幾個下水彎頭,和一個長長的PVC下水管,我走上前去幫忙抽出了管道,扛在肩上說,我?guī)湍闼瓦^去。說完也不管愿不愿意就往大門口走,他們也趕緊鎖了門,提著彎管跟來了,大門值守的人看了看我沒有說話,我順利穿過大街來到五金店,往回一看,大門口的人沒注意我,我又往前走了幾步鉆進一家雜貨店,大門口的人還沒有往我這看,我出門再往前走拐進一個巷子,再看,大門口的人還在聊天。
這個巷子好像是個死胡同,有幾輛私家車,行人很少,我藏在這巷子不知該往哪里走,藏了幾分鐘,一輛轎車駛進巷子,我攔住了車,掏出一百塊錢,讓司機送我到市里,他看看錢,說不送,有事要辦,我說我被騙到這里來做傳銷的,要不你把我送到一個遠一點能打的的地方,他猶豫了一下說好吧上車。我終于松了口氣,趕快上車,司機師傅也沒多說,直接往前開,在巷子最末拐進了一個更窄的巷子,拐來拐去來到了一條主干道上。
這位司機姓張,問我哪里的,我如實回答說是新疆的,他說新疆的在這做傳銷的挺多,我沒有多說話,誰知道這張師傅是不是也和傳銷有瓜葛,我只是說我是炒菜師傅,家里飯館不能關(guān)門,不想干這個。他問我到哪里要不要送我去火車站,我說不用了,送我到市區(qū)就行。在車上朋友打來電話,打了好幾次都我沒有接,給我發(fā)短信問我在哪里,我回信:中午的散伙飯吃不了了,我已經(jīng)買到明天去烏魯木齊的火車票,到了烏魯木齊我會給你打電話。
在市中心我買了一些泡面牙膏香皂,一些換洗衣服,找了一家不大不小的旅店,住了下來。朋友還在打電話我就是不接,他發(fā)短信說,我肯定還沒有走,就算走也不攔我,說要把我的行李送過來,我說,我真的要走了,買的黃牛票,行李留著,我回家湊些錢過段時間還會來回來,到時再拿也不遲。他又說請我吃飯,我說過段時間我來柳州再請也可以的,如果你實在想請,不如來烏魯木齊。他又說,他會去烏魯木齊但不是現(xiàn)在。
我一直待在旅館沒出門,第二天,朋友又打電話發(fā)短信,問我在哪里,他就在火車站,把我的行李拿來了,要給我送行,我說已經(jīng)走了。火車上信號不好所以沒有接電話。然后關(guān)機了。
第三天一早我來到火車站排隊買了一張去北京的車票。排隊時總感覺有人盯著我,還好終于還是沒有人跳出來攔我。一張200多塊的車票讓我很安心。沒有在車站多待,網(wǎng)吧里要了一個包廂,待的差不多了,踩著點進了開往北京的列車候車室。
火車開動了,我離開了柳州。
在北京火車西站,弟弟來接我,弟弟問我旅途如何?我竟無言以對,他還不知道我到國際貿(mào)易大公司走了一遭。
在順義落腳,08年奧運會整個北京不讓用碳烤肉,我和弟弟來到燕郊,開了一個飯館,烤肉沒人管,烤肉的濃煙滾滾,啤酒可勁的灌,生活樂無邊。半年后朋友小何來到北京了,我在北京西站的天橋上接到了他。他帶來了我的行李,啥也不說了。
他串著烤肉喝著啤酒,來我給你捏著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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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的感情往往都是當局者迷,找人開導(dǎo)一下就豁然開朗了
如果發(fā)信息,對方就是不回復(fù),還不刪微信怎么挽回?
老師,可以咨詢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