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晚上十一點(diǎn),蘇鴿關(guān)了理發(fā)店回家,然后在家門口撿到了一個男人。
那男人滿臉血污,昏迷不醒。蘇鴿瞅著他束發(fā)的玉冠、絳紫色的緞面長袍,以及他手里握著的一柄锃亮的長劍,想了想,沒敢把他往醫(yī)院送。
中二病玩角色扮演還離家出走的一般不興帶身份證,眼下送他去醫(yī)院,醫(yī)生一問起她與他什么關(guān)系,她啞口無言最后惹來警察讓人以為她拐賣人口那就不好了。
她從頭到腳把男人捋了一把,判斷了沒有什么大的傷口以及肋骨完好無損后,正準(zhǔn)備洗毛巾來幫他擦下臉。誰料她還沒來得及直起身,男人的眼睛便猛地睜開了。緊接著,冰冷的劍刃已經(jīng)迅速貼上了蘇鴿的脖子。
“你是誰?”男人目光陰鷙,語氣冰冷。
蘇鴿不由打了個寒顫,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惹了一個大麻煩。
不過她很快便讓自己冷靜下來,說:“你暈倒在我家門口?!比缓髲?qiáng)調(diào):“我救了你?!?/p>
這話顯然不頂用,那劍刃又緊了緊,男人的語氣似淬了冰:“我再問一遍,你是誰?”
蘇鴿頭皮有些發(fā)麻。脖子上的肌膚嬌嫩,此刻已經(jīng)有了淡淡的血痕,她意識到躺在她床上的那個白眼狼沒準(zhǔn)真的會殺了她,只得道:“蘇鴿?!?/p>
男人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她許久,似乎確定了她不存在威脅后,才將劍收回,接著又以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問道:“這是哪兒?閻王殿?”
“什么?”蘇鴿沒明白他的意思。
男人笑起來,笑容里透著冰冷和戾氣,“我記得我應(yīng)該是死了的,被人一箭穿心,最后曝尸荒野。”
蘇鴿心想這是得多造孽才死得這么慘,想完了又覺得不對勁,如果說他死了,那么如今躺在她閨房里的是……
蘇鴿打了個哆嗦,顫巍巍地伸手想捏一捏眼前的男人,看是不是想電視劇里演的那樣,手指直接穿過他的身體,只摸到一片虛空。
姑娘家,怕的東西總是有些多,一想到眼前的男人沒準(zhǔn)是阿飄,蘇鴿已經(jīng)嚇到完全忘記方才還是她親手把這男人拖進(jìn)屋里的。不過手伸到一半就被人截了下來。
夏日天氣燥熱,人們是怎么清涼怎么穿,蘇鴿現(xiàn)下便穿了一條吊帶裙,白皙纖細(xì)的胳膊整條露在空氣里,配著那只黝黑寬厚的手掌,像是牛奶中融了巧克力,無端讓人心頭一悸。
男人掌心里遠(yuǎn)比艷陽還要炙熱的溫度灼燒著蘇鴿的肌膚,她一個激靈,全然忘了前一刻自己還在擔(dān)心他是不是阿飄,如今只想著把手抽回來??赡侵皇终瓶鄣镁o,拉扯間,最后反倒是將蘇鴿和他的距離拉近了。
男人眼里是與他掌心溫度不符的寒冷,他盯著蘇鴿,緩緩開口道:“別打什么壞主意,不然殺了你?!?/p>
蘇鴿咬了咬唇,心里既覺得荒唐又有些委屈。
這都什么事兒?這男人來路不明就算了,她好心救了他,可如今他卻威脅著要?dú)⒘怂?/p>
不過這男人身上的氣場實(shí)在太懾人,蘇鴿抬眼看著他,心想自己不能這么被動,于是打算問些消息出來。各種稱謂在舌尖滾了一轉(zhuǎn),最后她小心翼翼問道:“公子打哪兒來?”
男人挑了挑眉,“西楚?!?/p>
有戲!雖然不知道西楚是個什么地方,不過他既然愿意開口,那么她應(yīng)該還能問出些別的。
蘇鴿有些緊張,瞧著男人濃墨般的眸子,伸出舌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問:“那公子喚什么?”
蘇鴿渾然不知自己這副模樣落到男人眼睛里,便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尤其讓人想把她欺負(fù)哭。
“韓璽。”
2
蘇鴿對韓璽是毫無辦法,單是瞧著那雙陰鷙的眼睛就心中忐忑,哪里敢開口趕他,于是韓璽就這么住了下來。
白日蘇鴿去開店,韓璽就窩在家里看電視。晚上蘇鴿回來時,他還是她走前的那個姿勢,都不帶動的。
他周身的氣息壓抑,一雙鷹隼般的利眸緊緊盯著電視不放,蘇鴿想如果自己這時走過去告訴他現(xiàn)在要關(guān)電視了,因?yàn)樗菹⒘?,那么她大概會長眠。蘇鴿沒那個膽,只得默默進(jìn)了廚房,下了兩碗面。
湯頭鮮美,撒上一把蔥花,青青白白一碗面看得人食欲大開。不過蘇鴿給韓璽端過去的時候,還是被他瞇著眼上下打量了一番,“為什么給我做?”
蘇鴿覺得莫名其妙,“一鍋煮的啊,順帶么?!?/p>
韓璽聽了她的話,眼中的暗色這才慢慢褪去,原本緊繃的身子舒緩下來,眼底似乎有別樣的情緒一閃而過。末了,接過蘇鴿的面開始悶頭吃了起來。
蘇鴿看著他吃得香,腦袋一懵,跪在茶幾邊,手托著腦袋看他,問:“是不是沒有人給你煮過東西???”
韓璽停了筷子,眼中有浮冰未碎,語氣仍是冷然:“有?!?/p>
蘇鴿不由問:“那好吃嗎?”
韓璽嗤笑一聲,冷峻的臉上浮起譏諷,“加了砒霜的東西,你覺得好吃嗎?”
蘇鴿一怔,心里突然覺得有些不是滋味,只是正想開口安慰時,電視機(jī)的屏幕畫面突然躍動了幾下,然后便黑了屏。
韓璽皺眉抬眼,問道:“怎么回事?”
蘇鴿倒是淡定,走過去在電視機(jī)上拍了兩下,“沒事,可能是運(yùn)作的時間久了,拍幾下就好了?!痹谂说恼J(rèn)知里,所有電器壞了都只要拍兩下就會好。
不過這次電視機(jī)不怎么給面子,蘇鴿拍了半天,也沒拍出畫面來。蘇鴿正搗鼓著,身側(cè)突然多了一道人影。只見身形挺拔的韓璽擠開她,抬手便是往電視機(jī)上“咔咔”兩下,直接就把顯示屏砸了一個坑出來。
在蘇鴿一臉的目瞪口呆中,韓璽還轉(zhuǎn)頭問她:“是這樣拍嗎?”
蘇鴿無語凝噎……
電視機(jī)壞了,而且這種程度的壞應(yīng)該修不了,只能去買一臺新的。只是夏天到了,理發(fā)的人多,蘇鴿一時也抽不開身,只能讓韓璽在家呆著。
起初韓璽是聽話的,電視他沒白看,大概也知道這個世界和他從前所處的那個世界不同。只是半個月之后,他待不下去了。然后他無聊的結(jié)果就是蘇鴿又被他拿劍抵著脖子,威脅了一番,無奈之下,蘇鴿只能把他帶到了自己的店里。
理發(fā)店是蘇鴿自己開的,招了幾個洗剪吹,她自己則是給人設(shè)計(jì)發(fā)型,一天下來,倒也不怎么忙。不過店里的員工們總是喜歡偷懶,因此蘇鴿不得不時時看著。
韓璽一到店里,蘇鴿就打發(fā)他去看電視了。
店里的員工還是被他一臉陰郁之氣嚇得夠嗆,湊過來問她:“老板,那個一臉不善的帥哥是誰啊?”
蘇鴿面無表情道:“我的債主吧?!?/p>
中午的時候,蘇鴿的芳鄰岳彎彎領(lǐng)了個男人來剪頭發(fā)。
男人叫符炎,一頭黑緞般的長發(fā)尤其乍眼。蘇鴿心里一咯噔,想起也是一頭長發(fā)的某位,忙拉著岳彎彎躲到一邊,意味深長道:“話說我前幾天也撿了一個長頭發(fā)的男人……”
岳彎彎的臉色忽然變了,可還沒等蘇鴿問明白,韓璽突然便與那男人纏斗起來。
蘇鴿驚叫一聲:“韓璽!”
韓璽動作頓了頓,蘇鴿正想上去拉住他,不料岳彎彎反應(yīng)比她更快,倏地就拉著符炎跑了。
蘇鴿看著緊跟著追出去的韓璽,當(dāng)場石化。
這都叫什么事兒啊!
店里的客人受了驚,蘇鴿自然不能也跑了,只能賠著笑一位位安撫著。到最后,走到一位帶著帽子墨鏡的客人跟前,一抬眼,愣住了,“方庭敬,你來干什么?”
3
岳彎彎給蘇鴿打電話的時候她剛把方庭敬打發(fā)走,一接電話,才知道韓璽受傷了。蘇鴿想了想,問了岳彎彎關(guān)于韓璽的事,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兩個看似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人有關(guān)聯(lián)。
電話那頭的岳彎彎遲疑許久,才緩緩道:“其實(shí),韓璽和符炎一樣,都不屬于這個世界……”
掛了電話后,她很是頭疼地揉了揉眉心,然后提早關(guān)了店,又繞到醫(yī)院去買了些外用的藥。后來路過一家面館,她想了想,又進(jìn)去打包了一份面。
蘇鴿其實(shí)也說不清自己為什么對韓璽這么上心,他是那樣的來歷,而且又兇,照正常人的想法,她應(yīng)該想盡辦法擺脫他。之前蘇鴿也不是沒這么想過,只是后來一想起韓璽一臉譏諷地說著有人給他下砒霜的事,蘇鴿就不忍心了。
或許韓璽自己沒察覺,可那個時候,從蘇鴿那個角度看過去,正好能瞧見他的那雙眸子,仿佛一瞬間沉入了無盡的黑暗里。
蘇鴿拎著大包小包回去的時候,韓璽已經(jīng)回來了。只是他沒有鑰匙,因此只能等在門外面。
走廊的燈年久失修,昏昏暗暗也照不清人。蘇鴿看著一團(tuán)模糊光暈里那坐在地上,將頭埋進(jìn)臂間的人影時,在心里輕輕嘆了一口氣:算了,不屬于這個世界又如何,最起碼現(xiàn)在他有血有肉。
她走過去也蹲下來,低聲問:“痛不痛呀?”
韓璽應(yīng)該是睡著了,現(xiàn)下抬起頭,眼里還有一股子迷糊勁兒,跟平日里的陰鷙大相徑庭。
蘇鴿心里一軟,又問:“餓不餓呀?”
說完,竟然膽大包天地拍了拍韓璽的腦袋,然后才直起身掏出鑰匙開門,一臉溫柔道:“走,回家吃飯?!?/p>
完全無視了她身后臉已經(jīng)黑成了鍋底灰的韓璽,不過他竟意外地沒有反抗。
韓璽傷得不輕,蘇鴿給他上藥的時候時不時都能聽見他悶哼一聲。
蘇鴿瞧著有些心疼,于是不由教訓(xùn)起他來:“打不過人家,你就不知道跑嗎?”
韓璽冷笑,眼中又是無盡的黑暗翻滾著,讓人瞧著心驚。
“跑?該跑的是他吧?!闭f著,眼中的暗色變成了嗜血的興奮,韓璽勾唇,“當(dāng)初那一箭,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蘇鴿心中一緊,想也沒想就一巴掌招呼下去了,“說什么呢,法治社會,你要是殺了人家不怕把牢底坐穿?”
兩人俱是一愣,等回過神時,韓璽已經(jīng)瞇起眼朝她磨了磨牙。
蘇鴿心里打鼓,忙將外帶的面推到韓璽跟前,悻悻道:“你肯定餓了,先吃點(diǎn)東西吧?!?/p>
儼然是打了個巴掌又給了顆糖,不想韓璽意外地吃這套,盯著蘇鴿瞧了瞧,最后竟是什么都沒說,低頭默默吃起面來。
夏夜有蟬鳴,一聲聲地叫個不停。蘇鴿托腮看著韓璽,耳中回蕩著蟬叫聲,略有些恍惚,到最后,不自覺道:“如果你的朋友間接害了你,但如今又需要你的幫助,你會幫他嗎?”
韓璽頭也不抬,“我會殺了他?!?/p>
蘇鴿無語,所以她是腦子壞了和他討論這個話題?
一時間室內(nèi)寂靜下來,只有穿過黑夜的長風(fēng)撫動窗簾發(fā)出了輕微的聲響。
不多時,韓璽吃完了面,這才抬頭,看向雙目失神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蘇鴿,緩緩道:“你如果不敢,我替你動手?!?/p>
蘇鴿一個激靈,忙撲上去摁住他的手,“別沖動,別沖動!”
韓璽垂眸看著覆在他手背上的那只柔軟嬌小的手,淡淡道:“之前我一個人呆在這里時,收到了別人送給你的箱子,我打開看了,里面是死老鼠?!?/p>
蘇鴿一怔,沉默下來。
韓璽狀似無意地翻轉(zhuǎn)了手,那只溫暖的手便落到了他的掌心。他收攏五指,虛虛將它握?。骸叭绻腥艘δ悖視婺銡⒘怂麄?。”
蘇鴿低著頭,掩飾了所有情緒,不過沒多久,便聽她長長嘆了一口氣,再抬頭時,她臉上已經(jīng)攢出了笑來,“別老是想著殺殺殺的,我們是法治社會?!闭f罷,頓了頓,“你要是愿意,明天陪我去個地方吧?!?/p>
“我們?”韓璽低聲念了念這兩個字,像是被取悅了,驀地便輕笑起來,“我要吃你煮的面?!?/p>
韓璽慢吞吞地道:“你帶回來的面沒你做的好吃。你給我煮面,我就陪你去?!?/p>
“……哦。”蘇鴿就知道他沒那么好心!
4
第二天天剛亮,蘇鴿就將韓璽搗騰起床,沒睡飽直接導(dǎo)致接下來的一路上韓璽的臉上都是陰沉冰冷的,于是蘇鴿再沒勇氣去招他了。
路上她隨手買了份娛樂早報(bào),只是看著頭條上加黑標(biāo)粗的“方庭敬”三個字,她想了想,還是伸手扯了扯韓璽的衣服。
衣服是蘇鴿給他買的,簡單的半貼身白T恤,隨著走動隱約可看見肌肉的輪廓。韓璽回頭,挑眉“嗯”了一聲,眼底的冰冷在蘇鴿的手碰到他手背那一刻悉數(shù)褪去。
蘇鴿卻沒有察覺,只舉著報(bào)紙送到韓璽跟前,皺眉道:“你知不知道他是誰?”
韓璽瞟了一眼,念出來:“方庭敬主演的XX大型古裝劇于今日開機(jī)。”念完之后,淡道:“他是誰?”
蘇鴿無語,“你不是天天看電視嗎?”
如今方庭敬都火遍大江南北了,基本打開電視就是他。
韓璽抽走報(bào)紙,順手就塞到了垃圾桶里,語氣變得有些冷然:“沒注意?!?/p>
“……好吧。你只要記住待會兒看見他千萬不能動手就可以了?!毕肓讼?,蘇鴿還是不放心,又叮囑了一遍:“千萬不能動手!”
韓璽的語氣徹底冰冷下來,他抱臂嘲諷地看著蘇鴿,冷笑著:“既然如此,你帶我來是為何?”
蘇鴿怔然,對啊,自己帶著他干嘛?他明明就是一個炸彈,一旦處理不好就會爆炸,自己為什么要帶著他?可是不帶著他,她有勇氣去見方庭敬嗎?
每個人都會有心理陰影,對于蘇鴿來說,方庭敬就是她的陰影,只要見到他,她就會想起他那些瘋狂的粉絲寄到家里的血淋淋的死老鼠,還有那些只是因?yàn)楸还纷泄室馀牡帽容^曖昧的照片而用極為惡毒的語言針對她寫的恐嚇信。她懼怕它們,懼怕到從此看見方庭敬就會感到不適應(yīng)。
那形成了一種生理反應(yīng),蘇鴿忍受不了,最后從方庭敬的團(tuán)隊(duì)離開。而在那之前,她是方庭敬的御用發(fā)型師。
不過真的只是這樣嗎?蘇鴿心底有個小小的聲音如是問,難道不是因?yàn)橐呀?jīng)漸漸習(xí)慣了韓璽的陪伴?
風(fēng)吹得蘇鴿指尖冰涼,觸碰到韓璽的手時,那炙熱的體溫讓她微微顫了一下。
她垂眸低聲道:“你陪我去,以后我天天給你煮面好不好?”
話音一落,她的手便被狠狠抓住。韓璽像是要把她捏碎,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瞧著蘇鴿張了張嘴,像是準(zhǔn)備說什么。
只是蘇鴿等了半天,韓璽一個字也沒蹦出來。
蘇鴿納悶,問:“你想說什么?”
韓璽盯了她半晌,眼神一會兒冷一會兒熱,耳根悄無聲息地蔓延上一抹緋紅,末了,轉(zhuǎn)過頭咕噥著:“以后不許在別的男人面前做出這種模樣!”
說完這話,又轉(zhuǎn)回腦袋,將蘇鴿的手一把扯過攥在掌心,加重語氣補(bǔ)了一句:“尤其是方庭敬!”
蘇鴿看著他們突然就牽到一起的手,一臉呆愣,什么情況?
方庭敬找蘇鴿是希望她能回到團(tuán)隊(duì),主要是隨著方庭敬的爆紅,他的發(fā)型也在蘇鴿離開之后飽受詬病,因?yàn)樾氯瞬蝗缣K鴿心細(xì)且了解方庭敬。
不過蘇鴿并不想回去。打從她被人恐嚇威脅而方庭敬的團(tuán)隊(duì)卻為了維護(hù)他的粉絲數(shù)量并不作為之后,蘇鴿就希望他們都能滾出她的世界。
只是昨天方庭敬言辭懇切,說即便她無法回去,也希望她能去指導(dǎo)一下新人發(fā)型師。蘇鴿想著這老東家當(dāng)初給她的待遇確實(shí)是好,一時也推拒不了,這才答應(yīng)了下來。
不過等到了片場,蘇鴿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太天真。
她看著方庭敬的經(jīng)紀(jì)人張建擺在桌上的兩份合同,挑眉問:“你這什么意思?”
張建撇嘴,“就這個意思啊,如果你愿意回來就簽左邊的合同,如果你不愿意就簽右邊的保密協(xié)議?!?/p>
蘇鴿譏笑,“保什么密?我被方庭敬的腦殘粉恐嚇了,我還得保密是嗎?”
張建滿臉的不耐煩,“你死了嗎?沒死就得保密?!痹捯魟偮洌K鴿還來不及回應(yīng),原本站在她身側(cè)的韓璽倏地便沖了過去。
只見他握著筆抵在張建的脖子上,唇角帶著笑意,可眼里卻凝著寒冰,他低聲緩緩道:“她若是死了,你覺得你有幾分活路?”
張建顯然也是被這逼人的氣勢嚇到了,怔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攝影棚里有束光正巧打在韓璽臉頰上,他一頭長長的墨發(fā)傾泄,配著他此刻嗜血般的笑,妖異得讓蘇鴿膽戰(zhàn)心驚。
她忙拉住他,“你忘了剛剛我跟你說什么了?”
韓璽神色冷了冷,“他可是方庭敬?”聲音一頓,溫度儼然又降了幾分,“還是說,只要是他的人,都不能動?”說罷,竟是扔了筆,賭氣一般頭也不回地走了。
蘇鴿沒反應(yīng)過來,怎么就生氣了?難道不讓他打架所以他不高興了?可她不過是怕他被抓進(jìn)局子里而已啊……
5
韓璽腿長走得又快,蘇鴿根本追不上,幾個拐彎就被甩掉了。因?yàn)槭窃谄瑘龈浇綍r總是有奇裝異服的演員們走動,附近的行人都表示習(xí)以為常。蘇鴿一連問了好幾個,都說沒有注意到一個長頭發(fā)高高大大的男人。
方庭敬拍完一條戲后來找蘇鴿,同她解釋說他對張建過分的行為事先并不知情??裳巯绿K鴿哪里有心情理會他,韓璽的不知所蹤,使蘇鴿的焦急已經(jīng)壓過了她對方庭敬下意識的懼怕。
方庭敬試圖安撫她的情緒:“沒事兒的,這么大個人,不會丟的?!?/p>
聞言蘇鴿冷笑了一聲,“你知道什么?”
方庭敬不清楚韓璽的來歷,蘇鴿卻已經(jīng)清楚了。韓璽不屬于這個世界,可他也不屬于以前或者未來,他只是岳彎彎寫的小說里的一個人物而已。
她的芳鄰岳彎彎是個言情寫手,不久前,她發(fā)現(xiàn)自己新寫的小說里兩位重要的角色都從她的書里跑出來了。
一位是符炎,目前住在岳彎彎家里,另一位則是韓璽,現(xiàn)在負(fù)氣出走不知所蹤。
她之所以焦急,就是因?yàn)樗?,韓璽出現(xiàn)得突然,她怕他走得也突然。主動權(quán)從來不在她手里。
蘇鴿回到家里后,摁亮了所有房間的燈,然后靠著門,抱著膝蓋緩緩蹲下身。
夏末連蟬鳴聲都沒有了,整個世界都仿佛隨著韓璽的離開而寂靜下來。時針指向凌晨兩點(diǎn),蘇鴿揉著發(fā)澀的眼,嘟嘟囔囔地掩飾心中的失落,“要走也得告?zhèn)€別么,好歹相處了這么久?!敝皇悄骋豢?,迷糊中福至心靈,蘇鴿猛地起身打開門,然后,與門外的男人四目相對。
這時時針正指向凌晨三點(diǎn)。
蘇鴿一瞬間的興奮很快被委屈所取代,她瞅著一臉冷然的韓璽倏地便紅了眼眶,一邊哭一邊罵道:“我不就是怕你傷了人被抓才拉住你嘛!你生什么氣!生氣就生氣吧,走那么快干嘛?連解釋的機(jī)會都不給我!”
到最后,她猶不解氣,手攥成拳敲在韓璽堅(jiān)實(shí)的胸膛上,“讓你跑!讓你害我擔(dān)心!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跟你那個世界不同,你要是跑丟了我去哪兒找你!”
只是沒敲幾下蘇鴿的手便給韓璽捉住了。
韓璽眸色深沉,看著蘇鴿像是猛獸盯上了覬覦已久的獵物。他冷冷道:“那你知道我是誰嗎?知道我是從哪兒來的?知道我從前殺了多少人?知道有多少人恨我?”說著,俯身湊近蘇鴿,滾燙的鼻息噴在她的肌膚上,再開口,語氣低沉似在極力壓制著什么:“蘇鴿,那一切你可都知道?”
他問了一長串,語氣冰冷,眼神卻炙熱。
蘇鴿莫名就冷靜下來,靜靜看著眼前的人,許久,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了什么決心,說:“我知道的?!?/p>
他沒有回來的時候,她和岳彎彎通過電話,她知道他的“人設(shè)”是個大反派,知道他懷疑身邊的每一個人,知道他害了許多人……
可是,她也知道他是個一碗蔥花面就能滿足的人,知道他雖時刻戒備著,可只要真心對他好就能得他一腔赤誠。岳彎彎用文字塑造出來的那個他太冰冷、太過于虛無縹緲,只有如今站在她眼前的韓璽才是溫暖的、真實(shí)的!
“你說的話,我會當(dāng)真?!表n璽啞聲道。他收攏手指,蘇鴿纖細(xì)的手腕被他緊緊握在掌心里,那份真實(shí)的觸感讓他想要渴求更多,“蘇鴿,我是一個不擇手段的人,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罷,你既然招惹我了,從今往后就別想我放手。”
說罷,抬起蘇鴿的下巴,以全然占有的姿態(tài)狠狠吻了上去。他的親吻似狂風(fēng)驟雨,蘇鴿心跳猶如擂鼓,只得軟軟偎在他懷里。最后趁著間隙,她一雙波光瀲滟的眼瞪了他一眼,噘起艷紅的唇道:“那你以后還用不用你的劍威脅我了?”
這模樣勾得韓璽的眸光又沉了幾分,他低頭黏上蘇鴿的唇,語句從糾纏的唇舌間擠出來:“那你以后不能去見方庭敬……”
時針滴滴答答又走了一段,天擦亮的時候,蘇鴿被微博不停的消息提示音吵醒。她架開纏在她胸前的手,撐起身子拿手機(jī),結(jié)果剛一點(diǎn)開微博,便愣住了。
身后的男人不滿懷中少了溫香軟玉,手一伸又將蘇鴿扯回來。
蘇鴿順勢倒進(jìn)韓璽的懷里,仰頭看著他線條流暢的下頜,怔怔道:“韓璽,你要火了。”
6
原來之前攝影棚里除了他們和張建,另有工作人員在。那工作人員在韓璽拿筆抵著張建的脖子時,偷偷拍了一張照片發(fā)到了微博上。
照片里一束光斜照在韓璽的側(cè)臉上,半明半晦的光線勾勒出他側(cè)臉順暢又硬朗的線條,他眼中流露著殺氣,緊抿著唇宛如生殺予奪的大魔頭。
然后,完爆少女心。
現(xiàn)在蘇鴿微博收到的私信都是各大娛樂公司發(fā)來的意向函,一些還在觀望,一些則是直接說想簽下韓璽。
本來挺好的一件事,蘇鴿想著,如果韓璽能簽約,便代表著他有了工作,可以正式在這個世界立足了。只是張建卻不放過他們,竟朝蘇鴿家里寄了律師函,說要告韓璽對他進(jìn)行人身攻擊。
蘇鴿收到律師函的時候,險(xiǎn)些沒氣得背過氣去。
張建是一個唯利是圖的商人,他肯定不會因?yàn)轫n璽拿著筆威脅了他而把他如何,他會針對韓璽,完全就是因?yàn)轫n璽的爆紅。
說白了,娛樂圈的資源就那么多,多個人來分肯定沒人樂意,張建要做的,就是直接把韓璽扼殺在搖籃里,與此同時還得搞臭他的名聲,以絕后患。
蘇鴿這邊正氣得后槽牙都快磨平了,韓璽卻跟沒事人一樣,溜達(dá)著走到蘇鴿身邊,取過律師函就想撕了,“生氣就別看了?!?/p>
蘇鴿忙將律師函搶回來,瞪他道:“還不是因?yàn)槟?!都說了這是——”
“法治社會。”韓璽懶洋洋地看了她一眼,搶過話頭,“可那個人輕賤你,惹你生氣,就是該死,我饒他一命已經(jīng)跟不錯了,至于什么精神損失,且讓他扯去吧?!?/p>
從片場離開的那段時間,韓璽也不是什么都沒做的。他沿著縱橫交錯的街道走了很久,看了許多人,慢慢地也了解了蘇鴿所在的這個世界的一些規(guī)則。他沒有傷到張建,他再怎么上躥下跳也掀不起什么波瀾。
至于蘇鴿說的什么會影響形象,他是完全沒考慮。別人怎么想,關(guān)他什么事。
走了相關(guān)程序后,很快便有警察找上了門。
蘇鴿看著一臉冷淡的韓璽,叮囑他道:“千萬、千萬不能打人,知道嗎?”
韓璽睨了她一眼,有些不高興,問:“你不陪我去?”
“我……我店里有事?!碧K鴿咬了咬唇,低頭說道。
韓璽頓了頓,聲音有些冷:“總之,你別去見方庭敬就好了。”
蘇鴿沒敢接話,因?yàn)樗拇蛩憔褪侨ヒ姺酵ゾ础;蛟S韓璽不在乎所謂前程,可蘇鴿卻不得不為他打算。就算將來韓璽做不了明星,可他這次爆紅已經(jīng)為他打響了知名度,一旦后續(xù)爆出丑聞,那勢必會影響到他以后的生活。
蘇鴿是體會過網(wǎng)絡(luò)暴力的人,她知道有些人仗著網(wǎng)絡(luò)的虛擬,可以無法無天隨便傷害任何人。
方庭敬和她約在了一個比較隱蔽的咖啡館,不過因?yàn)橐依碛纱虬l(fā)韓璽,蘇鴿遲到了一會兒。方庭敬卻不在意,看著蘇鴿直接道:“當(dāng)作從前對你的補(bǔ)償,我會讓張建收手?!?/p>
蘇鴿愣了愣,許久,笑回道:“好,算我們兩清了?!?/p>
方庭敬捏著小勺攪動濃郁的咖啡,低聲笑了笑,“其實(shí),像網(wǎng)友們分析的那樣,我曾經(jīng)喜歡過你?!?/p>
方庭敬并不是一個人來的,他的右手邊還坐著一個女人。這話一說出來,蘇鴿立馬就把視線投在了那女人身上。不過那女人卻什么反應(yīng)也沒有,就直愣愣坐那兒像個木樁子。
方庭敬知道她的想法,有些苦澀地道:“你放心,她不會說出去的。只是沒想到我的喜歡會讓你這么害怕,實(shí)在抱歉。”
蘇鴿嘆了一口氣,說:“過去的事情,就讓它們都過去吧。你肯幫韓璽,我很感激?!?/p>
方庭敬笑,“看來你很喜歡他?!?/p>
一個不知道什么時候也許就會消失的男人,自己偏偏就喜歡上了,可那又能怎么辦?蘇鴿想,反正自己就是喜歡他呀。
方庭敬辦事效率高,蘇鴿回家沒多久,韓璽便回來了。只是他的神色似冰凍,周身氣壓又低又冷。
蘇鴿瞅著,覺得一時應(yīng)該也哄不好,于是進(jìn)廚房煮了碗面,又煎了個荷包蛋,上面用番茄醬寫著血淋淋三個字:我錯了!
然后雙手捧著送到了韓璽面前。
“錯哪兒了?”冰山消融一半。
“我不該去找方庭敬。”眼見著那座冰山又要開始封凍,蘇鴿忙一口氣接著道:“但我發(fā)誓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就跟著你,你去哪兒,我去哪兒?!?/p>
冰山解凍,萬物復(fù)蘇。
蘇鴿松了一口氣,不過立馬又被提溜到了一個堅(jiān)實(shí)的懷抱里。
韓璽箍著她,在她耳邊惡狠狠道:“還有,把你房間里有他的照片扔了!”
蘇鴿抗議:“那是很多人的合照啊!”
抗議無效,以吻封緘。
最后,唇齒交纏間,他含糊不清地說:“我會在這個世界變得強(qiáng)大,然后親自保護(hù)你……”
7
陸陸續(xù)續(xù)有幾家公司都發(fā)來了合同,蘇鴿甄別出幾家待遇好的,遞給韓璽讓他看。只是才看到某一條,合同便直接被他撕了。
“不能交女朋友?”韓璽瞇眼瞧著地上的一堆碎紙,神情冰冷,似乎恨不得再用他那柄劍捅上幾劍。
沒過一會兒,覺得出不了氣,一把扯過蘇鴿摁在懷里啃了一通,語氣頗為不善道:“你沒看到那一條?你都怎么選的?還是說你故意的?”
感覺到周遭的氣溫似乎越來越低,蘇鴿忙解釋道:“我的重點(diǎn)放在了薪酬待遇上,真的沒注意到這個小事兒?!?/p>
“小事兒?”韓璽冷哼一聲,眼中又浮起許久未見的陰鷙,“你管它叫小事兒?”
所以說男人鉆起牛角尖來也是很可怕的,蘇鴿捧著他的臉親了親,直親到他眼中的陰鷙褪去,被別的東西所取代,才笑哄道:“那我們?nèi)ジ嬖V他們,把不能交女朋友這一條刪掉,不刪就讓他們滾蛋?!?/p>
不過那些娛樂公司也不是省油的燈,退掉了一兩家,剩下的紛紛表示,交女朋友可以,但必須保密,不能對外公開。蘇鴿畢竟也算是混過娛樂圈的,理解女友粉在藝人的職業(yè)發(fā)展中占據(jù)著很重要的地位。
只是韓璽哪會管那么多,寒氣四溢的眼睛往蘇鴿那兒一瞪,陰森森道:“不能公開?那我交女朋友來干嘛?不能想親就親,想抱就抱,還有什么意義?”
蘇鴿聽著雖心里甜滋滋的,不過還是正氣凜然反駁他:“但你那個世界姑娘們不都是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你倘使喜歡上一個,也不能想親就親想抱就抱啊?!?/p>
韓璽摸了摸反射著凜冽寒光的劍,睨著蘇鴿緩緩道:“你再說一遍?”
蘇鴿:“對不起,我錯了。”
于是這一波簽約最終還是沒有一家能談下來。日子又恢復(fù)成了韓璽跟著蘇鴿混吃混喝的狀態(tài)。不過因?yàn)轫n璽之前的那波走紅,蘇鴿的理發(fā)店生意一下子就好了起來,成天忙到打轉(zhuǎn),都忘了身邊這個男人原本的身份。
直到有一天他的創(chuàng)世主——岳彎彎同學(xué)哭哭啼啼跑到了蘇鴿店里,告訴她:符炎消失了!因?yàn)楹驮缽潖濘[了矛盾,所以走了。
這事兒無論是對岳彎彎還是對蘇鴿,影響都是巨大的,單就蘇鴿來說,一整天下來,她都心神不寧。
她一直就擔(dān)心韓璽隨時會回到那個世界,但又鴕鳥似的安慰自己韓璽連自己怎么來的都不知道,那么肯定也不知道該怎么走。可如今符炎的事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她再一次意識到,韓璽是可以隨時離開的,只要他膩了,他就可以走……
就像之前說的那樣,主動權(quán)從來不在蘇鴿手里。
韓璽察覺到了蘇鴿情緒低落,見她獨(dú)自窩在沙發(fā)上,雙目無神不知道在想什么,便走過去坐在她身邊,聲音是他自己都不曾發(fā)覺的溫柔,“怎么不開心?誰惹你了,嗯?”
蘇鴿哀怨地回頭,說:“你惹我了?!?/p>
韓璽不置可否,挑了挑眉,道:“那你打我,出出氣?”
蘇鴿瞪他,高高揚(yáng)起了手,只是瞧著韓璽不閃不避的模樣,咬了咬唇,又放下手一頭扎進(jìn)他的懷里,悶聲道:“你能不能答應(yīng)我,不要走?”
“我?guī)讜r說要走的?”
蘇鴿唉聲嘆氣,“你看符炎就走了?!?/p>
韓璽譏道:“只有他那種男人才會選擇逃避,你覺得我會學(xué)他?”
蘇鴿仰頭,眼里迸出璀璨的光,雀躍道:“不會!”
韓璽垂眸看她,眸光一暗,正想低頭吻上去,蘇鴿的手機(jī)突然“?!绷艘宦暎谑亲爝叺娜怙w了,韓璽神情瞬間冷下來。
蘇鴿沒有發(fā)覺眼前的男人鬧起了別扭,看到消息立馬興奮地拉住他,“韓璽,你看,有公司答應(yīng)讓你談戀愛并且可以公開,說是想走癡情男人人設(shè)噯!”
韓璽挑眉冷笑,“不簽?!?/p>
蘇鴿有些急,“為什么呀?韓璽,你不能這樣的,你得有工作。”
男人還在鬧別扭,“有工作之后,你就能把我趕出去了,不是嗎?”
蘇鴿無語了,這男人的內(nèi)心戲比她還多,她原本只是想著他有了工作,等于跟這個世界的羈絆加深了,到時肯定不能說走就走了。
她眼珠子轉(zhuǎn)了一圈,說:“是這樣的,你有工作了,就能養(yǎng)我了呀,難道你不想養(yǎng)我?”
于是這回?fù)Q韓璽沒話說了,果然是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8
距正式簽約沒幾天,韓璽被蘇鴿拉在家里補(bǔ)各種電視劇、綜藝。韓璽興致缺缺,他其實(shí)不大愛看電視,之前會熱衷不過是因?yàn)橄胪ㄟ^這個渠道更快認(rèn)識了解這個世界。不過蘇鴿興致很高,一會兒說說這個流量小生沒有韓璽長得好看,一會兒說說那個綜藝節(jié)目不自然很尷尬。
韓璽就挑眉看著眉飛色舞的蘇鴿,眼底藏笑。
曾經(jīng)他身邊有許多陰謀算計(jì),一顆心交付出去,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被背叛,那時的韓璽從來不敢與任何人交付真心,他也不屑交付真心,他覺得既矯情又沒什么用。如今看來,那大抵是一種吃不到葡萄所以說葡萄酸的心理。
把心毫無保留交給一個人,不必?fù)?dān)心它不會被人珍惜,這種感覺他如今才知道是無與倫比地好。
秋風(fēng)盈盈,掀動窗簾從半開的窗戶涌進(jìn)來,吹起了蘇鴿的幾縷發(fā)絲。韓璽伸手將它撫平,隨口問:“紅了有什么用?”
正好電視上播到某圈錢小花演的尬劇,蘇鴿想也不接道:“可以有很多錢賺??!”
韓璽挑了挑眉,“還有呢?”
“還會有許多小姑娘喜歡你啊?!痹捯怀隹?,原本溫情脈脈的氛圍霎時破滅。
韓璽冷冷道:“然后你就可以不喜歡了?”
蘇鴿瞠目結(jié)舌,韓璽干脆沉了臉,丟下三個字:“不簽了。”
蘇鴿無奈了,當(dāng)初第一次見到韓璽她以為他是個離家出走的中二病患者,如今看來,前半句沒對,后半句倒是沒差的,他真的就是一個傲嬌且別扭的中二病患者??!
“干嘛不去?好不容易有份工作,又沒有斷手?jǐn)嗄_,你莫非想讓我養(yǎng)你一輩子?”蘇鴿激他。
聞言,韓璽瞇眼,“我腿斷了你就會養(yǎng)我?”
蘇鴿沒好氣,“等你斷了再說吧!”
原本以為韓璽是在胡說,結(jié)果后來她的芳鄰岳彎彎不知用什么方法將符炎哄回來然后即將舉行婚禮時,那貨竟然真的鬧了起來,然后……被符炎打斷了腿??峙逻@是有生之年韓璽第一次被符炎揍還面帶笑容吧。
蘇鴿在廚房給他煮粥,煮到一半,嘆了口氣。算了,不簽就不簽,省得到時候一群小姑娘嚷嚷著韓璽是她們的老公,她只能干瞪眼吃飛醋。
仲秋已至,小區(qū)里有果樹結(jié)了果子,成熟果子香甜的氣味被風(fēng)吹進(jìn)來,蘇鴿嗅著,一瞬間鬼迷心竅似的,探頭沖著臥室喊道:“韓璽,我愛你?!?/p>
許久,隨風(fēng)傳來男人冷冷的回應(yīng):“嗯,我也是?!泵刻熳x點(diǎn)故事app作者:鐘無羨 | 禁止轉(zhuǎn)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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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真厲害,耐心而又理智的去幫助受傷的人,文章寫的讓人很感動
老師,可以咨詢下嗎?
可以幫助復(fù)合嗎?